长安居（长安十二时辰衍生篇） ⑦
赵太医用艾草熏了熏，将最后一根银针从穴位上拔出，本来静静在床上躺着的人，剧烈咳嗽一番，吐出一口淤血。
李必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张小敬的大头占满他的视线，他似乎欲言又止，一夜不敢合眼的牵挂，最后汇成了四个字，“没死就好。”
李必感觉胸口舒畅许多，使些劲用胳膊肘撑着，自行起身。
“檀棋？”李必与她，许久未见，自上山闭关后，想来这还是见的第一面。
她如今也是有些身份的人，乃郦宫严太真跟前最得脸的掌事大宫女，是郦宫和皇宫沟通来往的桥梁，出身干净，又在李必身边呆过，两边用起来都非常顺手。虽说李必手中的卖身契早已不作数，但她对李必的忠诚，绝一无二。
“你为何在此？”李必问。
“总不能是想我了才回来的吧……” 张小敬戏虐地笑着。
“登徒子，怎么永远这个死样子！” 檀棋回嘴，又看向李必，“其实在公子昏睡之时，我就在想，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近来，檀棋数次发现郦宫账目对不上，关起门来排查也未发现有人做过手脚，故认为是皇宫错漏，少了分发的份例，又摸不清到底是不是圣人的意思，才派檀棋前去查明。
去找圣人质问他是不是少给钱了，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，檀棋一路都在苦恼，甚至以为自己是要去“死谏”百善孝为先，谁想刚到皇城脚下，就得圣人口谕，立刻要到靖安司救人。
“巧，可真是太巧了。”张小敬笑出声。
“你又是怎么回事？”李必问。
“那我可就更巧了，我出了长安，四处走走停停，没有官职就无需听从命令，没人能左右得了我的行踪。”张小敬顿了顿，“但有人算准了，我昨日定要回来，还把你出事的消息透露给我。”
李必想了会儿。今天是第八团团长闻无忌的忌日……以后，也将是第八团团员牛成柱的忌日。
檀棋的账目刚好对不上，张小敬刚好回来长安，两人又刚好都可以去靖安司。一切都太过刚刚好，只有牛瞳一人，是个例外。
事态逐渐明朗，但也可以说是更加混乱——有那么一个人，又或是一帮人，事前得知右相计划对李必下手，又暗中策划张小敬和檀棋前来营救。聚齐三人，究竟有何目的？
“既然想救我们，就表明事态并没有那么糟糕，公子暂且先安心养伤，待面见圣人后，再作判断也不迟。”
闹腾这两天，好似袭卷过一阵狂风，朝堂上不知可有变动，圣人“心腹”被灭之事一旦传开，长安内外定会有人要打皇宫的主意，可谓是内忧外患，但李必却问，“牛瞳呢？是否落入敌手？”
檀棋犹豫几分，垂着头答，“牛姑娘安置在隔壁房，医官已给她上药包扎过，只是……”
她走了。
李必内心涌起深深的愧疚之意，这些年，他没少感受过这种情绪，每日在不见血的刀尖上行走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，对这长安万千百姓的“愧疚”，能少个几分。
他想起她说过的话，又问。
“死人坡有个岔口，左边通往这条主街，可知右边通往何处？”
檀棋和张小敬交换了一下眼神。连他们这样耳目四通八达的顶级高手都不知道的长安，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好去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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